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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5日，在西班牙马德里托雷洪空军基地，工作人员从C-130型“大力神”运输机上卸下部分财宝。照片均为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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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西班牙沉船“梅塞德斯”号上打捞出的17吨财宝25日运抵马德里，回到了阔别200多年的西班牙。1804年，西班牙护卫舰“梅塞德斯”号在葡萄牙阿尔加维附近被一艘英国战舰击沉，其运送的宝藏也随之沉入海底。2007年，经美国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打捞，这批财宝重见天日。此后，西班牙政府与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就财宝的归属权打起漫长的官司。今年2月17日，佛罗里达州坦帕市法院裁定这些财宝应归还给西班牙。一场持续5年的官司终于结案，为海外文物追讨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满载财宝的西班牙空军两架C—130型“大力神”运输机24日从美国佛罗里达州麦克迪尔空军基地起飞，于25日中午抵达西班牙马德里托雷洪空军基地。西班牙方面动用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并出动直升机，迎接来自两个世纪前的这批文物，其中包括逾59万枚金币、银币和其他工艺品。运送财宝的4辆卡车由30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护卫。

　　出于安全考虑，这批财宝被临时安置在马德里市中心的文化国务秘书处总部。古钱币学专家将对受损程度不一的钱币进行研究、清洗和保养。此后，这些钱币很可能被分散保管在几个博物馆。

　　发现宝藏

　　打捞50万枚金银币

　　2007年5月18日，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宣布，他们发起了一项代号为“黑天鹅”的海洋打捞计划，该公司通过先进的遥控小型潜水艇，已经从一艘殖民时代的深海沉船上成功打捞出了约50万枚银币、数百枚金币，以及其他黄金饰物、餐具和文物，这些总重量超过17吨的金银古币都被装进了数百个塑料箱，被一架货运飞机运回了美国佛罗里达州。

　　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创建人之一斯特默说：“最早发现的6000枚银币保存情况相当完好，这令我们非常惊讶。而随后发现的金币则几乎完好无损，更让人眼花缭乱。这些钱币的来源、年代和特征各不相同，收藏界看到这批各式各样的钱币质量如此之高，一定会大为震惊。”

　　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位于佛罗里达州坦帕市，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沉船搜索、打捞及沉船物品销售公司，拥有远程控制技术、机器人技术和深海摄像机等尖端设备。

　　斯特默称，沉船的位置远离任何国家的领海海域和法律管辖权限内。

2月23日，鉴定专家在美国佛罗里达州鉴定沉船中的财宝。

2月23日，鉴定专家为财宝做记录。

　　宝藏总额

　　价值高达5亿美元

　　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稀有钱币专家布吕耶说，这些钱币多为银制，不仅种类各异，有些甚至可能从未流通过，而且保存情况比至今发现的同一时期钱币都要完好。他认为，每枚价格约在数百到数千美元之间，有些价格可能会更高。布吕耶检验了其中一部分钱币。他说：“这次发现史无前例。”

　　据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估计，打捞上来的金银古币价值高达5亿美元，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打捞出水的最大一笔沉船财富。

　　此前，美国人菲舍尔于1985年发现的“阿托查圣母”号是公认的大宝藏，那艘1622年沉没的西班牙商船上有40多吨金银，还有40公斤祖母绿宝石，估计价值达4亿美元。按照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人员的说法，他们发现的新宝藏的价值要高于“阿托查圣母”号。

　　英国官员当时称，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打捞上来的沉船财宝来自英国17世纪沉船“皇家商人”号。1641年，隶属于英国伦敦某商人组织的“皇家商人”号商船，在船长利姆布雷的率领之下，满载80名船员和金银财宝，从中美洲墨西哥起航，准备经大西洋返回英国。据史料记载，船上装载着当时价值约30万英镑的银币、10万英镑的金币和无数其他珠宝，总重量为17吨。然而，在驶抵英国锡利群岛附近时，由于海上天气突变，该船不幸沉没。

　　“皇家商人”号的失事对于当时的英国无疑是莫大损失，英国政府曾多次派军舰和渔船搜寻它的踪迹，但一直没有下落。但根据现行国际海洋法规定，英国领海是指从英国海岸线向海水延伸12海里(约22公里)的区域。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称此次打捞地点位于公海，因此即使沉船被证明正是“皇家商人”号，英国政府对此也“鞭长莫及”。

　　用足法律

　　西班牙不怕拉锯战

　　西班牙政府得知消息后认为，这笔财富为200多年前“梅塞德斯”号所载。为追回这笔财富，西班牙外交部、文化部、国防部、法律部、驻美大使馆以及国家考古科研部门等多部门联合，并聘请了美国专业处理国际争端事务的律师团队与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对簿公堂。

　　西班牙政府称，1804年10月5日，从乌拉圭蒙得维的亚出发的西班牙军舰“梅塞德斯”号正在执行任务：从当时的西班牙领地秘鲁护送5809万枚金质比索、90万枚银质比索和大约2000枚铜锭、锡锭到西班牙加德兹港。在抵达加德兹港口的前一天，“梅塞德斯”号受到正在与法国争夺欧洲霸权的英国海军袭击，并在海战发生后几分钟沉没。由于没有人确切知道其沉没地点，船上所载的那笔被估值超过5亿美元的巨额财富一直静静地躺在大西洋海底。

　　本案被提交给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总部所在的佛罗里达州坦帕市法院。双方辩论的焦点在于此案是否应受美国国会1976年通过的《外国主权豁免法》保护。这一法律规定，美国法庭对外国主权政府及其附属机构没有管辖权。如果受到《外国主权豁免法》保护，那么按照《国际海事法》、《国际打捞公约》等国际法的有关规定，当沉船属于某个主权国家所有时，船上的物品也归该船所属国政府所有，且没有时效限制。在法庭上，西班牙方面提出，“梅塞德斯”号是一艘军舰，当时正在执行军事任务，这是一种国家行为，因此受《外国主权豁免法》的保护。

　　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的主要抗辩理由有二：首先，并不能明确判定这艘船就是西班牙所称的“梅塞德斯”号军舰；其次，即便是“梅塞德斯”号，但由于“它沉没时主要在进行一次商业航行”，所以“不应被认为是一艘军舰”，因此也不受《外国主权豁免法》保护。

　　由于西班牙方面提供了充分的可以证明“梅塞德斯”号是军舰和正在执行军事任务性质的材料，2009年6月，美国佛罗里达州坦帕市法庭首判“梅塞德斯”号沉船享有主权豁免，船上的财富归西班牙所有，并于数月后再判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将保存的财富转交给西班牙。法院认定，这艘沉船确为西班牙“梅塞德斯”号，1804年在葡萄牙阿尔加维海岸沉没，船上的200多名水手丧生。当时西班牙根据一份秘密协议，将要把一大笔钱支付给法国，而与法国不睦的英国警告西班牙：若对法国提供资金支持，有可能成为英国向西班牙发动进攻的理由。

　　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随后向亚特兰大法庭和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提交了上诉，但均被驳回。今年2月17日，佛罗里达州坦帕市法院裁定这些财宝应归还给西班牙。西班牙最终赢得了这一长达5年的法律拉锯战。

　　按照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的说法，企业耗费260万美元用于宝藏的打捞、运输、存放和安全保卫。鉴于西班牙认定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当初不应擅自打捞，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不大可能获得西班牙政府的补偿。

　　就在这些宝藏回归西班牙的同时，秘鲁政府23日向美国最高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美方阻止西班牙军机从美国空军基地运走17吨金银币，以便秘鲁方面有更多时间就金银币所有权准备诉讼资料。理由是秘鲁当时为西班牙帝国一部分，是金银币开采和铸造地，有权主张权利。而当年财宝拥有者的后代则因为其家族在船只沉没后已经得到赔偿而无缘分享这笔失而复得的财富。

　　延伸阅读

　　追讨海外文物的重要参考

　　有分析指出，西班牙政府之所以能在此次国际财富追回中取得最终胜利，与其之前获得的经验和教训有关。1980年，一家名为“财富拯救者”的美国海洋探险公司宣布发现了一艘沉船，被怀疑是17世纪西班牙海军的“阿托查圣母”号。船上载有价值高达4亿美元的约30万件物品，由于当时西班牙政府缺乏处理此类事件的经验，沉船财富最终被打捞公司拍卖。西班牙政府仅通过拍卖追回部分物品。

　　为了加强对海底宝藏的保护，西班牙政府在2009年制定了《西班牙国家水底考古遗产保护计划》，并成立专家组着手制定西班牙海底“宝藏图”，以确定沉船的具体位置和装载物品。

　　专家分析认为，西班牙此次能够成功追讨回文物的最主要原因是，确定了这艘沉船是一艘军舰，并且位于公海上。军舰是国家财产，必须归还给所属国西班牙；而公海本身没有归属地，不能判定船只属于其他国家。西班牙此次的成功也归功于他们请到了美国律师，当地的律师更加了解该国法律，也更容易找到有利的法律依据。

　　海外文物追讨在国际上是一个非常普遍的问题，然而国际法对于这一领域的规定却非常模糊，这是造成海外文物追讨困难的最根本原因。目前,我国和其他国家的文物追讨案例一直争议不断，主要是因为无法确定文物为国家所有还是私人所有，这是判定文物归属的最重要条件。国有财产必须归还，而私有文物可以以国家的名义追讨，但在归属地问题上的争议仍旧较大。对于海洋文物来说，文物处在公海中，则为公共所有，但如果处在国家领海中，则文物应属于领海的国家。同时，各种海洋法律和公约对于海洋文物的归属也有非常细致的划分，这些法规都可能使文物归属产生争议。

　　此次西班牙的成功案例在国际上非常少见，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可能会推动国际法在这一领域的发展。虽然众多案例都不能直接套用此次的经验，但是在国际社会一致认同的情况下，此次的追讨成功可以成为推动国际社会共同解决文物追讨问题的重要参考。